『前后汉故事新编』昆阳大战

更始皇帝刘玄派王凤、王常、刘秀他们去进攻昆阳（在河南省叶县北 ），派大司徒刘 继续围攻宛城。王凤、王常、刘秀他们很快地打下了昆阳，接着又打下了邻近的定陵（在河南省漯河市县西北 ）和郾城（就是河南省漯河市县 ）两个县。

王莽听到了汉军立刘玄为皇帝，又打下了昆阳，围攻宛城，心里急得坐立不安，可是外表上还得显出满不在乎的样子。王莽把白头发和白胡子都染黑，六十八岁的老头儿又做起新郎来了。原来在他登基做皇帝的第二年，有人对他瞎说：“黄帝娶了一百二十个女人，他成了仙。”王莽听了这样的话，马上依从。他打发四十五个大员分行天下去搜罗“有德行的美女”。过了一年，到了这个时候，选美人的大事已经完成，王莽娶新征来的史氏为皇后，聘礼是黄金三万斤，车马、奴婢、绢帛、珍宝等的价值，只能用“万”字来计算。同时又在搜罗来的美女之中，挑选妃子多少多少人，美人多少多少人，宫女多少多少人。这个热闹劲儿说也说不完。立皇后、选后宫的大事办完了，这位染了头发和胡子的六十八岁的新郎才派司徒王寻和司空王邑两个心腹大臣去征调各郡县的兵马到洛阳会齐，一定要平定各地的叛乱，尤其是南阳这一头。王寻、王邑到了洛阳，各郡县都有兵马派来，当时就集合了四十二万人马，号称一百万，浩浩荡荡地直奔昆阳。王寻和王邑的大军还没到昆阳，严尤和陈茂的军队也跟他们会合在一起，声势就更大了。

汉军的将士站在北门的城门楼子上往远处一望，只见没结没完的全是王莽的军队。他们害怕了，有的甚至吓得准备散伙。刘秀对他们说：“这是最紧要的关头，必须坚持。咱们兵少粮少，全靠同心协力打击敌人，要是见了敌人就散伙，什么全都完了。咱们可万万不能后退。”接着他又跟他们说明怎么到外面去抽调军队，怎么布阵可以打个胜仗。将士们这才安定下来，愿意听他的指挥。可是昆阳城里只有八九千人，王寻、王邑头一批军队就有十万。刘秀请王凤和王常守住昆阳，只守不战，自己带着李轶他们十三个人骑着快马，趁着黑夜，冲出重围，到定陵和郾城去调兵。

昆阳城虽然不大，可是挺坚固，王寻、王邑一时不能把它打下来。后来他们制造楼车，王莽的士兵利用楼车站在上头不断地向城里射箭。有时候箭多得像下阵雨一样，城里的人连出门打水都要背着门板挡箭。王寻他们还用撞车撞城，甚至还挖掘地道打算通到城里去。好在昆阳的城墙厚，城门又结实，王凤、王常硬着头皮死守下去，王莽的大军只好把城围下去。

刘秀他们到了定陵的时候，刘 的一队兵马好容易才把宛城打下来。汉军的将士恨透了宛城的将军岑彭，说他死守了好几个月，害得汉军吃了这么些日子的苦头。他们要求刘 把岑彭砍了。刘 劝他们别这么着。他说：“岑彭是镇守宛城的将军。他能够尽心守城，这正是他的长处。像他这样的将军应当受到尊敬。我想请求皇上封他的官爵，这样，才能够鼓励别人来归附咱们。”他们没想到这一层，都承认了自己的不是。刘 把这个意思向更始皇帝刘玄说明白，更始就封岑彭为归义侯，把他拨在刘 部下。

刘秀到定陵去调兵的时候，还不知道他哥哥刘 已经打下了宛城。他要把定陵和郾城的军队全部调到昆阳去。将士们贪图财物，不愿意离开那两个城。刘秀劝他们暂时放弃那两个城，他们更觉得奇怪。刘秀说：“现在咱们到昆阳去，把所有的人马都用上，打败了敌人，那边的珍宝比这边多好几万倍，而且还可以成大事，立大功。要是让敌人打过来，咱们打了败仗，连咱们的命都保不住，还谈得上财物吗？大丈夫做事，眼光得放远一些。”为了鼓励士气，他虽然还不知道他哥哥那一头的情况，他故意说：“宛城已经打下了，那一支军队就快到这儿来，还怕什么！”将士们这才勇气百倍地带着所有的兵马跟着刘秀上昆阳来。

刘秀亲自带着步兵和骑兵一千多人作为先锋。他们到了离王寻、王邑的大军四五里的地方就摆下了阵势。王寻、王邑一瞧前面只有一千多人，就派了几千士兵去对敌。刘秀突然冲过去，一连杀了几十个敌人。将士们见了，高兴得了不得。他们说：“刘将军平日遇到小队的敌人好像胆儿挺小似的，今天见了强大的敌人，就这么勇敢，真怪！来呀，咱们大家跟着刘将军，冲啊！”这一来，汉兵一个抵得上敌人十个，王寻、王邑的士兵连着后退，汉兵赶上去，杀了上千的人。这一来，汉兵一个抵得上敌人一百个了。刘秀马上带着敢死队三千人向王寻、王邑的大营那边冲过去，集中打击敌人的中坚部分。王寻、王邑一看就这么些人，不把汉兵放在眼里。自己带着一万兵马去跟刘秀交战。一万人还真打不过刘秀的敢死队。王寻、王邑的队伍早已乱了，各郡县征调来的兵马各守阵营，互不相救。汉兵越打越有劲儿。王寻不知死活，还想显点本领，打着马冲上前来。汉兵知道他是大将，好像逮鱼的见了一条大鱼似的，谁也不肯错过机会，立刻把他围上，乱砍、乱刺，结果了他的性命。王邑瞧见王寻被杀，慌忙逃走。城里王凤、王常他们一瞧外面打赢了，就打开了城门，全部人马一下子都冲出来。两面夹攻，喊声震动了天地。王莽的大军一听到主将被杀，大营的中坚部分被消灭，全都慌了神，乱奔乱逃，自相践踏，沿路一百多里都有尸首倒着。这时候正是夏天，毒花花的太阳晒得血污直冒烟。

汉兵正杀得高兴的时候，忽然敌人军队里出现了一个怪人带着一批猛兽冲过来了。一霎时，太阳也没了，黑云像天罗地网似的罩下来。这一下子可把汉兵愣住了。那个怪人叫巨毋霸，据说有一丈来高，身子像牛那么粗，三匹马连在一块儿还不能驮他。他坐的车特别大，四匹马才拉得动他一个人。这么笨重的巨人有什么用呢？可是他有一种特别的本领，他能训练老虎、豹子、犀牛、大象。王莽拜他为校尉，让他带着几只猛兽和一批扮作猛兽的士兵出来助威。汉兵从来没见过虎豹出来打仗，他们只好掉头就逃。说也奇怪，半空中突然哗啦啦来个大霹雳，接着一阵暴雨直倒下来。六月天气本来变化无常，一下子连着响了几个霹雳，刮着狂风，大雨好像天塌似的往下直倒。扮作老虎跟豹的士兵受了凉，打着哆嗦，不但不往前冲，反倒往后面直窜。巨毋霸也只好往后退。一群猛兽净向巨毋霸挤去，挤得他立脚不住，仰面一倒，头重脚轻，就这么掉在滍水（现在叫沙河，上游在河南省鲁山县西 ）里。四匹马才拉得动的巨人，掉在河里，说什么也起不来了。

雷响着，风刮着，大雨直倒。汉军认为这是天帮着他们消灭敌人，个个生龙活虎似的直往前追。王莽的大军好像决了口子的大水似的直往滍水那边冲去。后浪催前浪，把人都往水里边挤。士兵掉在水里淹死的有一万以上，连猛兽都夹在里面。大风大雨，河水流得多急呀。可是一万多具尸体把河流堵住，水就往岸上泛。王莽的大将王邑、严尤、陈茂骑着马，踩着尸体渡过河，把所有的粮草和军用物资全扔在滍水这一边，各地征调来的长官带着他们的残兵败将各自逃回自己的郡县。王邑逃回洛阳，跟着他的只剩了几千人。

昆阳大战消灭了王莽的主力。胜利的消息鼓动了天下人民。他们在各地都起来响应南阳起义军。有不少人杀了当地的官府，自己称为将军，用汉朝的年号，等待着新的命令。

刘 和刘秀的威名越来越大，新市和平林的将军们越来越担心。他们暗地里劝刘玄消除刘 。刘秀已经看出了苗头，他对他哥哥说：“我看事情不大妙，哥哥您还是多加小心吧。”刘 笑了笑。刘秀又说：“李轶原来跟着咱们，现在他一味地奉承朱鲔他们。我看这家伙靠不住。”刘 可不把他搁在心上。

事情越闹越明显，更始和刘 的分裂终于爆发了。更始听了朱鲔和李轶的话，把刘 的部将刘稷（jì）拿来办罪。刘稷是刘 的心腹，他根本就不赞成立刘玄为皇帝。他说：“首先起兵的是伯升兄弟（刘 字伯升 ），更始算老几？哪儿轮得到他来做皇帝？”这种话传到更始的耳朵里，更始已经注意他了。后来他立刘稷为抗威将军。刘稷不接受。明摆着，他是只听刘 不听更始的。更始把他拿下，说他违抗命令，定了死罪。这可把刘 急坏了。他替刘稷说理，劝更始别杀他。更始拿不定主意，李轶、朱鲔他们大声地说：“皇上得下决心！刘稷违抗命令还不是刘 主使的吗？刘 也不能免罪！”更始把脑袋一顿，刘 就给绑上了。他就这么和刘稷一块儿给杀害了。

刘秀还在父城，一听到他哥哥被杀，痛哭一场。完了擦干眼泪，立刻动身到宛城，拜见更始，承认自己的不是。大臣们向他表示同情，劝他别伤心。刘秀按照礼节答谢了他们，可是他的痛苦心情跟谁也不流露，只说自己平时没能好好劝阻兄长，以致使他得罪了皇上。人家问起昆阳大战的情形，他说这全是将士们的功劳，他不过跟着别人沾了些光就是了。他也不给他哥哥穿孝，吃饭、喝酒，有说有笑的，完全跟平日一样。更始反倒觉得过意不去，拜他为破虏大将军，封为武信侯。刘秀就留在宛城，伺候着更始。可是更始不敢重用他，另外派了几个将军去进攻洛阳和武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