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鸿铭讲论语』第十五章 38

子曰：“有教无类。”

辜讲

孔子说：“在真正学识渊博的人当中，是没有阶级区分，也没有门第差别的。”

辜解

不仅对中国，而且对世界来说，迫切需要的都是“门户开放”，“开放”——不是政治上或者经济上的，需要的是文化和道德层面上的开放，无论这个国家多么“改革”和“进步”，没有文化的开放，就不会有真正的心灵沟通，没有心灵开放，就不会有真正的进步。上文中我已经提到过圣保罗版本的“门户开放”，在这里，我据此提出一个孔子版本的“门户开放”的定义。孔子说：“有教无类。”——“在有教养的、真正有文化的人们中，是没有种族差别的。”

美国人和西欧的法兰西人对“平等”的不懈追求是毋庸置疑的。为了反对“特权”，为了真正意义上的“平等”，美国人为独立而抛头颅，法国人为大革命而洒热血。然而，真正意义上的“平等”概念，并不是指区分中国的圣人和小人一样可怕的，现代的美国关于道德与否的无差别：当然也不是法国人宣扬的那种“不想当元帅的士兵不是好士兵”的那种目无君主的概念。真正意义上平等，才能真正地敞开国门——门户开放，才能确定有平等意味上的“开放（Expansion）”。孔子所说的“有教无类”，反应的就是这种“开放”的本意了。

前不久在上海，一个英国人对我说：“你们中国人非常聪明，而且记忆力超强，但是这并不妨碍在英国人面前，中国是劣等民族。”我当时想起了曾国藩大人的忠告，并没有通过争论只有死海古猿没有记忆力来反驳他，而只是温和地对他笑了笑，努力让自己装作不懂。然而，即使再大度，我也想说英国人具有非常糟糕的而且自己根本没有意识到的国民性—— “盎格鲁——撒克逊式”的傲慢，而且这种傲慢通常会表现为让人无语的“冷酷”“逼视”。我想重复的是，英国国民性中最让人难以忍受的是那满嘴伪善的言辞，而这些伪善的言辞中，最糟糕、最极端的是现代英国人非得“炫耀”自己是北欧海盗的唯一后裔。这种想法真的很难让人理解，特别是大部分受过现代教育的英国人也有这种想法——我不禁感到悲哀，为大不列颠王国如此忽视自己子民的教育而悲哀。

对当代西方的文化来说，如果其承认、包容其他文化，那么首先就应该对孔子的这句“有教无类”产生认同感。最后，我还想给英国提出一个郑重的忠告——只有那些愿意接受忠告的人才知道黄油该涂在面包的哪一面——彻底清除来自骨髓的傲慢，和他人一起平等地竞争；如果实在无法清除这份深入骨髓的傲慢，那么也请在表现傲慢的时候更真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