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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楼重梦』第34回 香雪秘传妙术,传灯别倡宗风

  • 本章共 5.43 千字
  • 最后修改于 2022-06-11

小钰迎着舜华三人到中堂坐下,问道:“今儿哪里来的好风,吹了三位天仙来,梦也想不到的,赏脸得很。”舜华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们来请你做个大檀越,二爷得破些小财呢。”小钰道:“无不遵命,但求赐教。”舜华道:“那明心师专讲的是诵经、拜忏、律戒、精严,这传灯师却另是一乘的法门,专讲坐功,人了定能知各人的前因后果,她说我和二爷是从木石精灵中来的,却也奇怪。我常常梦在万山之中,时而打坐,时而竟变成一枝花草的模样,这个地方梦到了多次,想起来宛然在目,还听见旁边有人说,这是青什么峰下。”小钰接口道:“可是青埂峰?”舜华说:“不错,你怎也知道。”小钰道:“我常也梦到这个地方,你别说破我们各人画一面瞧。”二人就各自画了一纸。淑贞缬玖接来一看,只见高山底下一道长涧,四面苍松古柏怪石嵚欹,真是个灵仙境界,两纸比来毫忽无差。大家都称怪事。小钰道:“我有时似乎还变成了一块大石头,旁边常见舜妹,也在那里,谅来是前身的来历了。如今妹妹你要我怎样做檀越?”舜华道:“我见芬陀庵西边有一所房屋,门前匾上写的是竹深留客处,共是三开间的两进正屋,还有十七八间零房,尽好改作个庵堂+分了传灯师出来做个住持,我潇湘馆现有个丫头名叫阿素,自小儿吃奶素的,还有个姓毕的婆子,早年寡居,无儿无女。她两个都愿去做她的徒弟。”小钰高起兴来,即刻同她们过去,邀齐了明心、传灯、平儿通来瞧了一会儿。小钰道:“前后院子里都是竹子,正合着芬陀的名色,山门口就钉个匾,叫了芬陀西庵,前殿供了如来、文、普三尊,后殿单供着观音大士,客座禅堂、井灶,通够安置,拣个好日子,就唤各色匠人动起工来,不过半个月就妥当了。”传灯说:“四月初八是释迦佛的圣诞,就是那一天搬来吧。但是这两个徒弟还得人定去查查她们来历才好收她,别像了馒头庵的思凡,闹出古怪假儿来。”小钰说:“我却忘了,这些浪蹄子,还没收拾她哩。”过了几天,一而召匠兴工,一面差个旗牌官到馒头庵里,把当家住持和思凡通锁拿了来。小钰就在后园马号里的马王庙里审问她们。管号的太监通避了出去,叫些老妈子来站立伺候。起先当家老尼姑不肯承认,争说是三爷和薛大爷喝醉了酒闹的事,故与尼僧们绝不相干。小钰喝道:“贱人还敢胡赖?当年刑部有意开脱,好从轻发落,真情是这样的吗?”就叫打了她一百个嘴巴,把脸都敲肿了才实认了,又去追捕厅取了三号板子来,隔着裤打了四十,戴上小枷,再唤思凡到跟前,问她,怕打嘴巴,从实招了。小钰叫打二十板,老妈子隔裤子打将下去,竞像敲梆的一般“剥剥”地响,小钰喝叫剥去裤子,只见屁股上两腿上都用细绳子捆了许多粗茅纸,小钰笑道:“倒是个老法家,预备着打的。”老妈们把茅纸撕去,现出雪白一张精臀来。小钰叫:“轻轻打十板吧。”老妈子答应了,才一板下去,白肉就变成桃花色了。小钰有些疼她,便道:“她皮肉细嫩,用手打吧。”官梅是最会顽皮的,赶过去扯她向着外跪下,又把她的屁股掇将起来,恰好这两条槽儿正对着小钰,又叫两个小丫头在两旁一只手托住她的肚皮,一只手在她臀上哔哔叭叭像打嘴巴似的敲了十几下。小钰哈哈大笑道:“够了,饶你枷号,发给官媒婆带去配人,把老尼姑发给本坊保正,押她在庵门口枷示半个月,满后勒令还俗,另来个诚实些的尼姑做住持。”不必絮说。

过了几十天,这日莺儿来说:“如今桃花盛开,咱家的妈又在红药坪、留香居的中间临溪岸上,开个酒馆,要求二爷赏副匾对。”小钰应声:“容易,你站着等了去。”

匾上写个“天台居”,对联是“酒旗和杨柳争妍、人面映桃花一色”。莺儿谢道:“贾二爷的心明儿就请过去赏花喝酒。”到第二日宫女报道:“上房太太、奶奶们通出来,到天台居喝酒,众姑娘也都去了,热闹得很。”小钰忙骑了马过去,陪着赏花。

王夫人见众人都在,独有淡如、小翠不来,知是害臊,就打发老婆子去唤了来,说:

“前儿个我生了气,不许你们出院门,原是没什么。这样的好春光,暂时游玩也不妨事,只要有个分寸就好了。”两人都应声是。其实,小翠是真不出来,淡如却早已出来,各处逛逛玩的,何尝害臊。今日因为闻得太太、奶奶要来,才躲在家里。如今听了这话,又是打明的了,从此照前人群玩耍毫无顾忌,且不必说。

单说桃花谢后,春色渐老。小钰正没什么消遣,忽然一日早晨,外边传话进园,说北靖王府里差人送了一班跑解马的女孩子,来请二爷示下,要传她们进来不要?

小钰叫:“即刻传来见我。”不多一会儿,果然那管班的领了一群女子进来,磕了头,请了安,站在旁边。小钰瞧那班头,年纪约二十七八岁,搽脂抹粉,打扮得妖狐狸似的,笑嘻嘻装出许多轻狂相儿来。小钰问:“你叫什么名字?多少年纪?这班女孩可是你的徒弟么?”她回道:“我名唤香雪,今年十九岁了。这二十四个孩子通是我重价买来教会的,又加马价衣穿,通共也花了万几千银才集成这个班子。”小钰道:

“你哪里就有这若干的本钱?”香雪轻轻回道:“我会传授房术。那些王爷、大人、公子、王孙们学会了成千累百地赏赐,因此,赚起些小小家当。”小钰忙问:“房术怎样的?可以易学会么?”她说:“房术全在运气,旺的容易学,气弱的便学不会了。到得会运了气,那宝贝话儿会比往常长、大、坚、热,一夜好开发十多个女人,要久就久,要快就快。渐渐运熟了还能敛气归元,并不泄漏,自会软了。再到十分熟练,并能吸女子的精,变作男人自己的髓,名叫采阴补阳。当年有个轩辕黄帝,专讲采补,御过了三千六百女子便鼎瑚仙去。还有个东方朔也习这个功夫,死后只解成仙。”

小钰听了就像搔着心窝里的痒,便道:“这些典故我在书上瞧见的,但是怎样运气法儿,你可细细讲来,果然学得会,自有重赏。”香雪笑道:“空口说来,哪里能领悟,总要现身说法,当场指点才中用呢。”小钰忙站起身,拉了她的手道:“你跟我进房去,当场指点一番,且看会不会。”香雪故意装腔道:“千岁爷别忙,到晚上缓缓地传授罢,”小钰道:“哪里等得。就去就去。”正拉了要走,只见春红走来说:“太太和奶奶们通在观德厅坐着,叫二爷带了这班跑解的去试跑跑瞧。”小钰没法,只得应道:“就来,就来。”就叫盈盈、香玉陪着香雪吃些好酒饭,安顿她睡了个午觉,养养精神,晚上好传法。自己却同了这二十四个女孩到观德厅向太太、奶奶们磕过了头。

就作对儿骑着马,在东西两旁边跑将下去,到了墙跟前,勒转马同跑进旗门,加着鞭在中间马道上双双跑了一箭的地,忽然纵身一跳,两人把马换着骑了,又跑几步仍旧一跳,各骑原马,到厅跟前同往西边收缰住马。随即又是一对人马,两旁放将下去,转进旗门,各人用手扳在鞍上,两双小脚儿向天伸直,到了厅前翻个筋斗,依旧骑正了,也往西边收了。又是一对下去,才进旗门便站起身来,各把一只小脚蹬在鞍上,双手乱舞。碧箫道:“这个比倒竖的更繁难些。”蔼如道:“倒竖是两手用得力来,这一只脚怎的踹得住。”话未说完,只见她把脚一歪,依先坐在鞍上,照样收马。

又一对儿放下去了。小钰性急,要回去传术,便说:“太太瞧瞧,此时三月中旬,天气很热,人马通淌着汗,怕有失误,叫她明儿早凉里跑吧。”王夫人说:“很是,吩咐住了吧。”正要传话,再两个已经跑上马道,跳起身、离了鞍、往空里翻个筋斗,刚剐落在马屁股上,又是一个筋斗,仍旧坐正,收缰。王夫人忙叫:“小孩子很辛苦了,别再跑,明儿请早晨玩儿吧。”女孩子们便歇住了,齐齐站在厅前阶下。王夫人带着奶奶们回上房去了。小钰说:“众姐姐妹妹们,也该去歇息歇息。”自己却忙忙回到怡红院,唤香雪来,陪着吃了些酒饭。天还未黑,就同进房去。香雪叫她徒弟来,挑了六个在炕前地上坐着,众宫女丫头们逋在外房静听。只听得小钰和香雪含含糊糊地说一回,哧哧地笑一回,不知怎样的传法,传了一会儿又听见小钰笑道:“有些意思,果然比往常不同呢。”香雪也笑道:“到底千岁爷聪明,一学便会。”袅袅见天色已黑,便走到幔边,轻轻问声:“二爷,要点灯不要?”香雪说:“黑地里好,姑娘们只在外间点灯,这里房别点吧。”众人就把落地腰窗扯上,放下幔子,各在外间点灯开铺,翻来覆去何曾唾得着?到了一更将尽,香雪说:“我实在搁不住了,要略略安息安息,喜儿,你上炕来。”就有个女孩子答应了一声上去,不多时便叫:“寿姐姐,你快来代代我。”又有个女孩子上了炕去。三更过后,六个女孩都轮遍了,小钰还不肯歇,又叫了香雪醒来,说道:“还是你老师父中用,再来玩玩,她们通不济事。”两个又癫狂了多久,香雪道:“四更鼓了千岁爷也好歇息,明儿再玩吧。”小钰说:“也罢,你传了我这敛气归元的法儿就好歇手了。”停了一会儿,小钰笑道:“果然好妙法,灵验得很,我们睡觉罢。”从此才得安静。

众人刚睡得一觉,门外有人叫道:“各位姐姐快请二爷起来,太太、奶奶差不多要出来了。”小钰只得起身、梳洗,用了些点心,对喜儿、寿儿们说:“你六个人晚间辛苦了,别出去吧。”自己只带上这十八个女孩到观德厅来,见了王夫人说:“昨儿斗马的女孩受了热,发痧子,今早头疼脑痛不能出来,只这几个还健的,叫她们跑玩儿吧。”王夫人说:“小人儿怪可怜的,别再跑马,只走走索吧。”小钰吩咐下去,便有两个同来的老婆子,把一条粗麻绳东西对牵了,离地有一人高,两个女孩各拿条竹竿,一个竿上挑着一对彩灯,一个竿上挑着一对花篮儿,口里唱曲,小脚儿一步一步对面走来,碰着了各把身子一歪,跨过去了,到绳尽处,又倒退回来依旧把身一侧,又跨过去了。王夫人道:“难为她们走得,住了吧。”撤去绳索,就放撞上两张桌子,铺下一条绵褥,两头安两个枕头,一对女孩子爬上去,东西两头睡下,把两个屁股紧紧挨着,四只小脚儿高高撑起,几个老婆子抬了一口大缸,放在她们脚上,这四只脚慢慢蹬动起来,缸就像磨盘一般团团旋转,越转越快,竟似个风车轮儿。旋了一会儿,又渐渐地缓了,婆子们上去接了缸,女孩子各自一个筋斗凌空翻下地来,隔桌对面站着。众人通赞说:“亏她们的。”撤去桌子,只摆一张半桌。

两边插上一口明晃晃的钢刀,一个女孩子只穿一件短衫,拴紧了腰带走到刀跟前,腾身一跳,对直穿将过去,肚子离刀只不过半寸。王夫人忙叫:“别再玩了,怕人得很,万一略低了些,可不把肚子都破开呢!快收拾了。”就叫:“管家婆!赏了一个大元宝,打发她们回去吧。”小钰送了太太、奶奶们动身,依先带了她们回怡红院来,接连闹了三夜,把这二十四个女孩儿通玩遍了,恐怕上房知道,不敢久留,赏了香雪两千银子,女孩们各赏一个大元宝,叫她们暂且回去,改日再来传。香雪领着众女孩磕头道谢,喜喜欢欢回去不提。

时光易过,已是四月初八,芬陀西庵收拾得簇色新了。舜华一早起来,邀齐众人同到庵里。那边明心就送了传灯过来,先请太太拈香拜佛,才是奶奶们姑娘们一一拜过,连优昙三姐妹也来拜了,便叫两个徒弟改了道姑装,拜过佛求太太起个法名,王夫人说:“这毕妈没有丈夫、儿女,悟透凡尘,就叫个了凡吧。阿索出胎就吃奶索,是生性好佛的,叫了性空吧。”二人磕头谢谢,传灯就让到客堂里,用了素饭,闲话一会儿,下午才散。

小钰回到怡红,只见香玉、盈盈领着内房值宿的宫女、丫头齐齐跪下说:“我们在里房伺候共是八个人,先前两人一夜,四日才轮一班,自从这香雪妖精传了什么房术,晚上闲个不了,如今改做四人一夜,隔一日就轮到班了,哪里禁当得起,一个个头昏脚软,再这么下去,恐怕通要害成弱症,求二爷再添八名,也好叫我们多息几天。”小钰道:“我也知道你们有些搁不住,但现在挑不出好些的许多,怎么样呢?”

正在商量,只见宅门上的婆子来回说:“两淮盐院晏大人差人来下禀帖。”小钰接来拆看,正好凑巧,不知怎的凑巧,且待下回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