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列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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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画学全史』第二十八节 画论
- 本章共 3.66 千字
- 最后修改于 2022-05-06
唐人论画,无论关于理法方面,鉴藏方面,皆有精到之说,而张氏彦远,发明最多。五代画家,争角极烈,画学有得,每自深秘。钟隐服役于郭乾晖,始得亲其指授,则当时画家气矜量狭之习可见。此等气矜量狭之画家,无论其学是否高明,即高明矣,以自秘故,卒至失传。惟荆浩著有《画说》、《笔法记》、《山水诀》各一篇。
《画说》
灵台记,整精致。朝洗笔,暮出颜。勤渲砚,习描戳。学梳渲,谨点画。烘天青,泼地绿。上叠竹,贺松熟。长写梅,人兰蒲。湛稽菊,匀锤绢。冬胶水,夏胶漆。将无项,女无肩,佛秀丽,淡仙贤。人雄伟,美人长,宫样妆。坐看五,立量七。若要笑,眉弯嘴挠。若要哭,眉锁额蹙。气努狠,眼张拱。愁的龙,现升降。啸的凤,意腾翔。哭的狮,跳舞戏。龙的甲,欲无数。虎尾点,十三斑。人徘徊,山宾主。树参差,水曲折。虎威势,禽噪宿。花馥郁,虫捕捉。马嘶蹶,牛行卧。藤点做,草画率。红间黄,秋叶堕。红间绿,花簇簇,青间紫,不如死。粉笼黄,胜增光。于思忖,不如见。色施明,物件便。此文疑有夺误。
《笔法记》
太行山有洪谷,其间数亩之田,吾常耕而食之。有日登神钲山四望,回迹入大岩扉,苔径露水,怪石祥烟,疾进其处,皆古松也。中独围大者,皮老苍藓,翔鳞乘空,蟠虬之势,欲附云汉。成林者,爽气重荣,不能者,抱节自屈。或回根出土,或偃截巨流,挂岸盘溪,披苔裂石,因惊其异,遍而赏之。明日携笔复就写之,凡数万本,方如其真。明年春,来于石鼓岩间,遇一叟,因问,具以其来所由而答之。叟曰:子知笔法乎?曰:叟,仪形野人也,岂知笔法邪?叟曰:子岂知吾所怀邪?闻而惊骇。曰:少年好学,终可成也。夫画有六要:一曰气,二曰韵,三曰思,四曰景,五曰笔,六曰墨。曰画者,华也。但贵似得真,岂此挠矣。叟曰:不然,画者,画也。度物像而取其真。物之华,取其华;物之实,取其实;不可执华为实。若不知术,苟似,可也;图真,不可及也。曰:何以为似?何以为真?叟曰:似者,得其形,遗其气;真者,气质俱盛。凡气传于华,遗于象,象之死也。谢曰:故知书画者,名贤之所学也,耕生知其非本,玩笔取与,终无所成,惭惠受要,定画不能。叟曰:嗜欲者,生之贼也。名贤纵乐琴书图画,代去杂欲。子既亲善,但期终始所学,勿为进退。图画之要,与子备言:气者,心随笔运,取象不惑。韵者,隐迹立形,备遗不俗。思者,删拨大要,凝想形物。景者,制度时因,搜妙创真。笔者,虽依法则,运转变通,不质不形,如飞如动。墨者,高低晕淡,品物浅深,文采自然,似非因笔。复曰:神妙奇巧。神者,亡有所为,任运成象。妙者,思经天地,万类性情,文理合仪,品物流笔。奇者,荡迹不测,与真景或乖异,致其理,偏得此者,亦为有笔无思。巧者,雕缀小媚,假合大经,强写文章,增邈气象。此谓实不足,而华有余。凡笔有四势:谓筋肉骨气。笔绝而断,谓之筋;起伏成实,谓之肉;生死刚正,谓之骨;迹画不败,谓之气。故知墨大质者,失其体;色微者,败正气;筋死者,无肉;迹断者,无筋;苟媚者,无骨。夫病者二:一曰无形,二曰有形。有形病者。花木不时,屋小人大,或树高于山,桥不登于岸,可度形之类是也。如此之病,不可改图。无形之病,气韵俱泯,物像全乖,笔墨虽行,类同死物,以斯格掘,不可删修。子既好写云林山水,须明物象之原。夫木之为生,为受其性;松之生也,枉而不曲,遇如密如疏,匪青匪翠,从微自直,萌心不低,势既独高,枝低复偃,倒挂未坠于地下,分层似叠于林间,如君子之德风也。有画如飞龙蟠虬。狂生枝叶者,非松之气韵也。柏之生也,动而多屈,繁而不华,捧节有章,文转随日,叶如结线,枝似衣麻,有画如蛇,如素心虚逆转亦非也。其有楸、桐、椿、栎、榆、柳、桑、槐,形质皆异,其如远思即合,一一分明也。山水之象,气势相生。故尖曰峰,平曰顶,圆曰峦,相连曰岭,有穴曰岫,峻壁曰崖,崖间崖下曰岩,路通山中曰谷,不通曰峪,峪中有水曰溪,山夹水曰涧,其上峰峦虽异,其下冈岭相连,掩映林泉,依稀远近。夫画山水,无此象亦非也;有画流水,下笔多狂,文如断线,无片浪高低者,亦非也。夫雾云烟霭,轻重有时,势或因风,象皆不定,须去其繁章,采其大要,先能知此是非,然后受其笔法。曰:自古学人,孰为备矣。叟曰:得之者少,谢赫品陆之为胜,今已难遇亲踪,张僧繇所遗之图,甚亏其理。夫随类赋彩,自古有能。如水晕墨章,兴吾唐代,故张璪员外树石,气韵俱盛,笔墨积微,真思卓然,不贵五彩,旷古绝今,未之有也。麹庭与白云尊师,气象幽妙,俱得其元,动用逸常,深不可测。王右丞笔墨宛丽,气韵高清,巧写象成,亦动真思。李将军理深思远,笔迹甚精,虽巧而华,大亏墨彩。项容山人树石顽涩,棱角无,用墨独得玄门,用笔全无其骨;然于放逸,不失真元气象,元大创巧媚。吴道子笔胜于象,骨气自高,树不言图,亦恨无墨。陈员外及僧道芬以下,粗升凡格,作用无奇,笔墨之行,甚有形迹。今示子之径,不能备词。遂取前写者异松图呈之。叟曰:肉笔无法,筋骨皆不相转,异松何之能用,我既教子笔法。乃齎素数幅,命对而写之。叟曰:尔之手,我之心,吾闻察其言,而知其行,子能与我言咏之乎。谢曰:乃知教化圣贤之职也。禄与不禄,而不能去,善恶之迹,感而应之,诱进若此,敢不恭命。因成古松赞曰:“不凋不容,惟彼贞松。势高而险,屈节以恭,叶张翠盖,枝盘赤龙。下有蔓草,幽阴蒙茸。如何得生,势近云峰。仰其擢干,偃举千重。巍巍溪中,翠晕烟笼。奇枝倒挂,徘徊变通。下接凡木,和而不同。以贵诗赋,君子之风。风清匪歇,幽音凝空。”叟嗟异久之,曰:愿子勤之,可忘笔墨而有真景。吾之所居,即石鼓岩间,所字即石鼓岩子也。曰:愿从侍之。叟曰:不必然也,遂亟辞而去。别日访之而无踪。后习其笔术,尝重所传。今遂修集,以为图画之轨辙耳。
《山水诀》
夫山水,乃画家十三科之首也。有山峦柯木水石云烟泉崕溪岸之类,皆天地自然造化,势有形格,有骨格,亦无定质。所以学者初入艰难,必要先知体用之理,方有规矩。其体者,乃描写形势骨格之法也。运于胸次,意在笔先,远则取其势,近则取其质;主立宾主,水泛往来,布山形,取峦向,分石脉,置路湾。模树柯,安坡脚。山知曲折,峦要崔巍,石分三面,路看两歧。溪涧隐显,曲岸高低。山头不得重犯,树头切莫两齐。在乎落笔之际,务要不失形势,方可进阶,此画体之诀也。其用者,乃明笔墨虚皴之法。笔使巧拙,墨用轻重。使笔不可反为笔使,用墨不可反为墨用。凡描枝柯、苇草、楼阁、舟车,运笔使巧。山石、坡崕、苍林、老树,运笔宜拙。虽巧不离乎形。固拙亦存乎质。远则宜轻,近则宜重。浓墨莫可复用,淡墨必教重提。又古有云:丈山尺树,寸马豆人,远山无皴,远水无痕,远林无叶,远树无枝,远人无目,远阁无基,虽然定法,不可胶柱鼓瑟。要在量山察树,忖马度人,可谓不尽之法,学者宜熟味之。
《山水诀》,亦名《画山水赋》,见詹景凤《王氏画苑补益》。然其中虽用骈词,或数句有韵,数句无韵,仍如散体,强题曰赋,未见其然。且刘道醇《五代名画补遗》谓荆浩自号洪谷子,著《山水诀》一卷;汤垕《画鉴》亦曰荆浩山水为唐末之冠,作《山水诀》,为范宽等之祖。此名《山水诀》者实当。《笔法记》亦名《山水录》,惟《唐书·艺文志》作《笔法记》,陈振孙《书录解题》则作《山水受笔法》,与《山水诀》文皆拙涩,中间忽作雅词,忽参鄙语,或者疑为艺术家粗知文义,而不知文格者,依托为之,非其本书。然相传既久,其精当处,直断为从荆浩胸臆中吐出,亦不为过。如所谓不尽之法,尤得为学之道,足发后学泥古之迷也。荆氏而外,士夫论画之说,片言只语,有可拾者。后蜀欧阳炯有言曰:“六法之内,惟形似、气韵二者为先。有气韵而无形似,则质胜于文;有形似而无气韵,则华而不实。”此言气韵与形似之关系,简明精要,合荆氏所言观之,亦足见五代人对于画学之见解。
关于图画之理法已如上述;其关于鉴赏之论评,实所少见。然时人鉴赏精博,不减唐贤,论评之少见,或因失传,亦未可知。郭若虚《图画见闻志》,称“胡峤为《广梁画目》”,此书编制,有类刘道醇之《五代名画补遗》,实为一种鉴赏之论评,惟今已失传,即其例也。五代鉴赏家著者,厥推梁驸马都尉赵嵓、千牛卫将军刘彦齐。赵嵓兼娴小笔,独推至鉴,人有鬻画者,必善价售之,不较其多少。繇是四远闻风,抱画来者,岁无虚日。复以亲贵擅权,凡所依附,率多以法书名画为贽。食客常至百余人,以画见留者,有胡翼、王殷等。尝令胡翼品第画府之优劣,中品以下,或有未至者,即指示令医去其病,或用水刷,或以粉涂,有经数次方合其意者。时人谓为赵家画选场。刘彦齐世族豪右,秘藏书画,虽不及赵氏之盛,然好重鉴别,可与争衡。尝借贵人家图画,赂掌画人私出之,手自传模,其间用旧裱轴装治,还伪而留真,遇名迹,能自品藻,无不精当。故当时识者,皆谓“唐朝吴道子手,梁朝刘彦齐眼”也。观上二家事,五代人赏鉴图画之情形,可见一斑。其论评之作,虽极少传世;然不仅荆浩、胡峤数人所作而已,则又可想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