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列表
- 代序一 苏玄瑛新传
- 代序二 杂评曼殊的作品
- 儆告十方佛弟子启
- 阿输迦王表彰佛诞生处碑译文
- 燕子龛随笔(六十二则)
- 岭海幽光录
- 燕影剧谈
- 告宰官白衣启
- 呜呼广东人
- 南洋话
- 华洋义赈会观
- 讨袁宣言
- 女杰郭耳缦
- 碧伽女郎传
- 《曼殊画谱》序
- 《梵文典》自序
- 《文学因缘》自序
- 《潮音》跋
- 《双枰记》序
- 《三次革命军》题辞
- 拜伦诗选自序
- 秋瑾遗诗序
- 送邓邵二君序
- 复罗弼·庄湘(说法不劳)
- 冯春航谈
- 跋画
- 且留诗作慰人间
- 断鸿零雁记(上)
- 断鸿零雁记(中)
- 断鸿零雁记(下)
- 绛纱记
- 焚剑记
- 碎簪记
- 非梦记
- 天涯红泪记(未完稿)
- 答芸深先生
- 锦笈珠囊笔记
- 秋花室说诗
- 铅椠余录
- 独树斋笔记
- 绮兰精舍笔记
- 波昙笔记
- 紫兰花片
- 紫罗兰外集
- 梵文典序
- 梵文典偈
- 初步梵文典序
- 译河合氏曼殊画谱序
- 曼殊画谱序
- 曼殊画谱后序
- 曼殊画跋
- 绛纱记序
- 碎簪记后序
- 曼殊遗书弁言
- 曼殊文选序
- 燕子龛遗诗序
- 燕子龛残稿弁言
- 苏曼殊诗集序
- 曼殊逸著两种后记
- 苏曼殊年谱后序
- 苏曼殊年谱及其它序
- 与苏子谷书
- 与苏曼殊书
- 与曼殊上人书
- 自题造象赠曼殊师
- 为曼殊题师梨集
- 题苏曼殊像
- 书苏元瑛事
- 苏玄瑛传
- 苏曼殊与可怜的侣离雁
- 送别苏子谷
- 柳亚子怀赠曼殊诗集
- 诸公怀赠曼殊诗集
- 苏曼殊年谱简编
『读禅阅世』苏曼殊年谱后序
- 本章共 1.62 千字
- 最后修改于 2022-07-06
曼殊既殁,余为最录其遣事,成《苏玄瑛传》一首。顾疏略殊甚,于曼卒年三十有五,竟不及详考,复误殁广慈医院为宝隆医院,纰缪百出。其为杨鸿烈君所呵斥固宜,非特以句读未加,贻叙事矛盾之嫌也。(原传云:“玄瑛自少即丧父,母又越在海外。”
盖“丧父”为句也。而杨君误以“母”字连上读,成为“玄瑛自少即丧父母”,遂识余后文“东渡倭省母”句为矛盾矣。)且斯传匆促属稿,于曼殊少年时事,亦未暇广为疏证,第就所闻于曼殊故友台山马小进君者述之,虽余亦未敢确然自信。嗣检箧衍,得日本僧飞锡所撰《潮音跋》,盖曼殊手写见畀者。虽未刊入《潮音集》中,顾尝登载《太平洋报》,宜可征信。因以取校余传,则抵牾万状。试比而论之:传文称曼殊“祝发广州雷峰寺,本师慧龙长老奇其才,试授以学,不数年,尽通梵汉暨欧罗巴诸国典籍。”
而《潮音跋》则言:“年十二,从慧龙寺主持赞初大师披鬀于广州长寿寺。旋人博罗,坐关三月。诣雷峰海云寺,具足三坛大戒。
嗣受曹洞衣钵,任知藏于南楼古刹。亡何,以师命归广州。时长寿寺被新学暴徒毁为墟市,法器无存,遂乘欧舶渡日本。”
是则曼殊祝发之地,为长寿而非雷峰,本师为赞初大师而非慧龙长老。傅文之误一也。且具足三坛大戒之所,在雷峰海云寺,雷峰乃地名非寺名。而赞初大师称慧龙寺主持,慧龙又寺名非人名。传文之误二也。跋言曼殊从西班牙庄湘处士治欧洲词学,后至扶南,随乔悉磨长老究心梵章,其求学渊源如此,初无本师传授之说。传文之误三也。又传称周游欧罗巴美利坚诸境,而跋言孑身遨游,足迹遍亚洲。且历数游踪,自中日二邦外,如扶南(即泰国,其都城为盘谷),如斯里兰卡,如班(南洋群岛,属爪哇),如印度,均不出亚洲以外。是曼殊早岁,初末履欧美之境。即晚年与友人书,所谓:“欧洲大乱平定之后,吾当振锡西巡,一吊拜伦之墓”者,亦终未成事实。是传文之误四也(《燕子龛残稿》载章太炎《曼殊遗书弁言》,有“始去美利加”语,或以为疑。
实则“始去”应属上文,“美利加”自属下文,非“始去美利加”为句也)。尤可异者,曼殊家世,朋辈咸知其父为粤人,商于日本,娶日本女而生曼殊,挈之返粤。嗣母归父死,曼殊不为嫡母所容,因披鬀为沙门。而《潮音跋》则言:“始名宗之助,自幼失怙,依太夫人河合氏生长江户。五岁随远亲西行支那,经商南海,易名苏三郎。”
又有说部《断鸿零雁记》者,世咸以为曼殊自传之作,亦言:“生父宗郎,旧为江户名族,生平肝胆照人,为里党所推。顾三郎坠地无几月,即生父见背。母夫人综览季世,渐入浇漓,思携三郎托根上国,故掣其身于父执为义子;使之离绝岛民根性,冀长进为人中龙也。”
综是二者观之,非特与余传文异撰,抑且于一切传说,都龃龉难通。记民国元年与曼殊同居海上,始读《潮音跋》及《断鸿零雁记》,即心疑其事。友朋中亦有以此相质者,而曼殊顾左右言他,深不愿穷其究竟。又曼殊于所撰著中,屡云身世有难言之恫,言哀已叹,感怆万端。
余穿穴始末,疑曼殊家世,实如《潮音跋》及《断鸿零雁记》所言,而所谓还远亲及父执者,直假父耳。曼殊早岁,或亦未尽闻知,俨然自以为苏氏子(曼殊有《呜呼广东人》一文,痛斥华人入日本籍者,刊于《国民日日报》。知其少年时种族之见颇深,且当时似尚未详身世,否则必不愿为此露骨之言也)。及后知之,而又不欲明言。盖曼殊生十九二十两世纪之交,旧时宗法礼教诸观念,初末破除;宜其以母氏再婚,引为终身之憾事也。飞锡僧有无其人不可知,或出曼殊假托。 顾《潮音》杀青时,此跋竟见摈集外。察其胸臆,殆有语默俱非者。又曼殊稔余喜事,尤嗜搜集朋旧遗闻,而此跋特以见畀,或亦为身后之计,而初非漫然欤?顾余昔为曼殊作传时,已悉忘此跋所云云,非后来启箧得书,亦不能不叹灵光之终閟也。年来称述曼殊者蜂起,余亦屡思撰一考证之文,而卒卒未果。会长夏溽暑,吾儿无忌自清华大学南归省余,有《曼殊年谱》之辑,共相搜讨。因粗述余见,先为之序。他日有暇,当更撰《苏玄瑛新傅》一篇,详其颠末云。
中华民国十五年七月,柳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