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列表
- 初集
- ├ 弁言
- ├ 一 开端
- ├ 二 前尘影事
- ├ 三 以往和现在
- ├ 四 首途
- ├ 五 到香港以前
- ├ 六 到香港以后
- ├ 七 在船上的《生活》同志
- ├ 八 到新加坡
- ├ 九 侨胞的愤慨
- ├ 一〇 船上的民族意识
- ├ 一一 到哥伦坡
- ├ 一二 惊涛骇浪后
- ├ 一三 海上零拾
- ├ 一四 月下中流
- ├ 一五 海程结束
- ├ 一六 威尼司
- ├ 一七 佛罗伦司
- ├ 一八 表面和里面
- ├ 一九 离意大利后的杂感
- ├ 二〇 世界公园的瑞士
- ├ 二一 出了世界公园
- ├ 二二 巴黎的特征
- ├ 二三 性的关系的解放
- ├ 二四 瑕瑜互见的法国
- ├ 二五 操纵于资产集团的巴黎报界
- ├ 二六 再谈巴黎报界
- ├ 二七 法国教育与中国留学生
- ├ 二八 法国的大学教授
- ├ 二九 法国的农村
- ├ 三〇 在法的青田人
- ├ 三一 由巴黎到伦敦
- ├ 三二 华美窗帷的后面
- ├ 三三 英伦的休战纪念日
- ├ 三四 世界新闻事业的一个中心
- ├ 三五 英报背景和对华态度
- ├ 三六 谈《泰晤士报》
- ├ 三七 《孟却斯特导报》的创造者
- ├ 三八 孟却斯特
- ├ 三九 利物浦
- ├ 四〇 继续努力解放的爱尔兰
- ├ 四一 凡勒拉访问记
- ├ 四二 从爱尔兰归途中
- ├ 四三 “巴立门的母亲”
- ├ 四四 如此救济!
- ├ 四五 纸上自由
- ├ 四六 大规模的贫民窟
- ├ 四七 独立观念中的叫化子
- ├ 四八 家属关系和妇女地位
- ├ 四九 英国教育的特点
- ├ 五〇 英国的华侨
- └ 五一 英伦杂碎
- 二集
- ├ 弁言
- ├ 五二 再到巴黎
- ├ 五三 游比杂谈之一
- ├ 五四 游比杂谈之二
- ├ 五五 唯一女性统治的国家
- ├ 五六 荷兰的商业首都
- ├ 五七 一个从未和中国人谈话过的德国女子
- ├ 五八 所谓领袖政治
- ├ 五九 褐色恐怖
- ├ 六〇 种族的成见和梦想
- ├ 六一 经济的难关——失业问题
- ├ 六二 纳粹统治下的教育主张
- ├ 六三 德国新闻业的今昔
- ├ 六四 南德巡礼
- └ 六五 游德余谈
- 三集
- ├ 弁言
- ├ 六六 初登西比尔
- ├ 六七 船上的一群孩子们
- ├ 六八 船上生活的一斑
- ├ 六九 两个会
- ├ 七〇 初到列宁格拉
- ├ 七一 上岸后的第一天
- ├ 七二 小布尔乔亚的末路
- ├ 七三 谈苏联旅行社
- ├ 七四 莫斯科的鸟瞰
- ├ 七五 莫斯科暑期大学
- ├ 七六 暑期大学的学生生活
- ├ 七七 中央文化休养公园
- ├ 七八 运动大检阅
- ├ 七九 夜间疗养院
- ├ 八〇 托儿所
- ├ 八一 托儿所的办法
- ├ 八二 堕胎院
- ├ 八三 妇孺卫护博物馆
- ├ 八四 幼稚园
- ├ 八五 一个农夫的演说
- ├ 八六 妓女治疗院
- ├ 八七 莫斯科的一个区政府
- ├ 八八 佛勒格机械厂
- ├ 八九 工资、工作时间和生产力
- ├ 九〇 社会化的工资
- ├ 九一 苏联工业的管理机构
- ├ 九二 苏联的工会
- ├ 九三 一个工厂的教育实验所
- ├ 九四 工人城
- ├ 九五 结婚和离婚
- ├ 九六 家属间的关系
- ├ 九七 民事注册局
- ├ 九八 性的关系的转变
- ├ 九九 发动机制造厂
- ├ 一〇〇 布尔穴俘公社
- ├ 一〇一 谒列宁墓
- ├ 一〇二 舒西努集体农场
- ├ 一〇三 集体农场的重要性
- ├ 一〇四 两个博物馆
- ├ 一〇五 诊治院和工人住宅
- ├ 一〇六 列宁的三歌
- ├ 一〇七 真理报的最新设备
- ├ 一〇八 言论自由的问题
- ├ 一〇九 苏联的南方
- ├ 一一〇 卡可夫的农场和工厂
- ├ 一一一 尼帕尔水电厂
- ├ 一一二 开放给大众的休养胜地
- ├ 一一三 雅尔他
- ├ 一一四 先锋营
- ├ 一一五 儿童疗养院
- ├ 一一六 狄卡特集体农场
- ├ 一一七 经奥得萨到基夫
- ├ 一一八 基夫的农场和工厂
- ├ 一一九 回到莫斯科
- ├ 一二〇 苏联的教育制度与其特点
- ├ 一二一 伯纳夫教育专门学校
- ├ 一二二 铁道专门学校和职业学校
- ├ 一二三 音乐专门学校
- ├ 一二四 莫斯科大学和航空职业中学
- ├ 一二五 纺织专门学校
- ├ 一二六 苏联的电影和戏剧
- ├ 一二七 不赚钱的商业
- ├ 一二八 衣食住行怎样?
- ├ 一二九 几位苏联的青年朋友
- ├ 一三〇 再经列宁格拉回伦敦
- └ 一三一 关于苏联的一般的概念
『萍踪寄语』一一五 儿童疗养院
- 本章共 2.71 千字
- 最后修改于 2022-07-07
在雅尔他一地,疗养院就有四十个左右之多,此外还有休养院(rest home),其数量也差不多相等。为大众恢复健康和假期休养的大规模的设备,由此可见一斑。我们限于时间,只能选看几个足为代表的以概其余。记者在上次通讯里所谈的列伐低亚疗养院,便是一例。八月廿二日上午又参观了一个性质特异的疗养院,叫做爱希拉达疗养院(Eshilada Sanitorium),是专为患骨痨的儿童而设的。
这疗养院也在丛林碧草的环境中;温暖的阳光,清新的空气,笼罩着清洁宽敞明亮的房屋。我们进院之后,先被引进到院长的办公室里略谈。这院长是一位须发皓白和蔼可亲的老者基许博士(Dr. Kish)。是欧洲专研儿童疾病,尤其是儿童骨痨的著名的专家。身上穿着白布外衣,头上戴着白布圆帽,和一般医院里的医生一样。该院成立才六年,是由莫斯科苏维埃创办的,专治最困难的骨痨症。由全苏联各处,经各该地医生认为非送到该院不可的,即送到该院疗治。现有儿童二百七十人,年龄自两岁半至十四岁,有百分之九十是工人的子女,尤多的是重工业的工人的子女。这在他国是绝对无财力医治的孩子们,更休想进这样设备完善医术高明的疗养院了!
该院有专门医生十一人,教师十六人。医院里怎么有教师呢?这是因为骨痨厉害的往往要继续疗养两三年,疗养的时期既长,如学业久荒,儿童的前途也有妨碍,所以在这疗养院里,同时设有由幼稚园到小学的课程,由医生和教师合作:医生认为可以授以相当的知识而无碍于健康的增进的时候,便由教师酌授功课。为求适宜于病者的需要计,课程和授课时间的支配,当然具有伸缩性,和寻常学校不同:尤注重的是个别儿童的研究,医生和教师对于每个儿童都有图表和详注一切的卡片存查。关于治疗方面,气候治疗和医药治疗并用,同时设有研究部,对各症候及疗法作继续不断的实际研究,以供医家的参考。因雅尔他的全年气候特优的缘故,需要露天空气的儿童,日夜都有在露天的可能,就是冬季也可以,这是该地对于疗治痨病的特别优点。
据基许博士所谈,有一点尤其可注意的,是生痨病的孩子往往比寻常孩子来得聪明,这是因为病菌侵入了神经系统和脑部,使它感觉特别灵敏(More sensitive),因此表现着格外聪明。这位老专家说,据他三十五年的工作经验,在许多例子里都观察到这同样的事实。这当然不是说聪明的孩子一定是不幸,我们所要注意的是聪明和健康的体格要合在一起,否则如体格不健康而聪明,那只是好像昙花之一现罢了。
又据该院长说,来院疗治的儿童,不治而终于不免死亡者仅占百分之九。同来参观的有几位是美国的男女医生,都认为这样的比例可算是很好的成绩了;但他们还在继续努力研究中。听说在我们来的那个月月底,有五十个病者可以全愈出院。
我们出了院长办公室,都穿上院里所借的白色布外衣,由他引导到几个病室里去看看。走进的第一个病室,便是一个大露台,里面排着廿五个白漆的小铁床,上面都仰卧着穿着白色睡衣的儿童,看上去都不过五六岁七八岁的模样。上面有厚厚的淡灰色的帆布,像好几条布篷似的,高高地悬挂着,由墙上高处向露台的栏杆方面斜着。所以满台都有太阳光映进来,但光线却不致直接射在各小榻上面。(小榻所不占着的地面仍有太阳光照着。)据说有的症候需要直接的太阳光,有的症候只宜于这样的布置,须由专家医生依实际状况酌定。这个病室里有一位女医生在照料着。挂有一面红旗,表示这房间的孩子的行为最好。
各儿童看见我们进来,都笑嘻嘻地对我们望着,有的叫我们做“叔叔”或“姑母”,好像极可爱的洋囝囝展览会,真不觉得他们是病人,虽则有几个较重的病者比较清瘦些。基许博士非常温和地笑着对这个孩子抚抚摸摸,对那个孩子拍拍问问。他们都笑着叫他做“爸爸”。其中有一个女孩子大约只有六七岁大,面孔非常美丽可爱,却患着很厉害的骨痨,大腿上有两处曾由基许博士自己开刀的,他翻开给我们看,才看见那女孩的身体颇瘦。他说经此手术后,再加若干时的细心疗养,便可全愈。这女孩一直痴笑着叫院长做“爸爸”不已,那天真烂漫的音容,实在令人觉得可爱。我觉得基许博士不仅是她的救命的医生,简直是她的慈父了!听说有许多孩子全愈出院之后,还时时有信来慰问他们的“爸爸”。
又到一个病室,布置和前一个相类,也排着二十五个白漆小铁床,这里的儿童年龄比前一室略大些,有一位女教师正在读有趣的故事给他们听。
经手术室,由一位主持该室的专科医生招待观览。关于专科所用的种种器械,非我们门外汉所知,但觉布置得异常整洁而已。
又到一个病室,里面只有一个白漆小铁床,上面躺着一个骨痨最最厉害的孩子,看上去似乎只有四五岁,露出的手臂已和骷髅无异,真是所谓“皮包骨头”;头面因瘦得厉害,头盖骨特别大,和骷髅也差不多;脸也瘦得很,两只碧绿的眼睛虽已深陷,却还能骨落骨落地转着对我们看,流露着孩子天真的模样。床旁排列着不少儿童玩具,有一个女看护妇专门陪伴他。基许博士虽也和蔼地抚摸他的头额,但出了房门之外,叹着气说这是绝症,已绝对无生望,不过尽尽人事仍然细心看护罢了。我们从别个病室里看了许多活泼形态欣然欢呼的男女孩子,也都满面春风,感到愉快,忽看到这幕人生悲剧,都不免寂默含悲,陪着那老院长叹息。
经过研究实验室(Research Laboratory),有四五位穿着白外衣的医生正在显微镜旁忙着他们的工作。据院长说,有二十八起病案(cases)正在积极研究探讨中。
又到一个病室,里面只有七个孩子躺在床上。大概是即将全愈的快乐孩子,精神特别地兴奋,在床上活动得很,刚听见我们的脚声,就笑声四溢,对我们欢呼!看到他们那精神焕发的脸部和红润壮健的肌肉,也确是健康恢复的象征!看护妇觉得他们太喧哗了,不得不跑过去弹压他们,叮咛他们不要这样吵。
又到一个病室,躺在小榻上的男女孩子多些,有三四十人,年龄也比较大些,大概有十二三岁的样子。有许多半身坐着靠在床头看书,有的玩着各种乐器,他们都有了小学最高年级的程度。有几位“突击队”队员(即成绩特优者),榻旁有一面旗子为志,院长指着给我们看,那些孩子笑着,颇有害羞的样子。这也是天真孩子的本色,看着令人觉得怪有趣。有一位提琴最好,即就床上奏了一曲给我们听。院长又指着一个孩子说,他的成绩差些,但不是他的错处,他经过了三次手术,健康的体格受了很大的障碍了。这房间里的几十孩子,个个都现着愉快的样子。
有些孩子大概是正在读英文,屡屡用英语叫我们做“Uncle”(叔叔),或“Anti”(姑母);有的用英语问“How doyou do”(你好)?临走时,有的用英语喊着“Good bye”(再会)。最使人难忘的是他们那样欣欣然的起劲的神情。
这不像个病院,却像个乐园!
一九三五,四,四,上午,伦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