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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窗闲话』吴桥案
- 本章共 1.76 千字
- 最后修改于 2022-07-07
燕都南吴桥县之连镇,布市也。居是地者,半以贸布为业。有肩贩张乙,恒负布西方求售,出或两三月一归。年二十余,家仅老母,为之娶妇李氏,娇而荡,夫妇甚相得。弥月,张仍出贸易,妇不安于室,日游邻里,姑劝之不听,教戒之则怒目视,反唇稽矣。
有武生许三者,城居,随父设肆于镇。父因老病,俾业其子,而养痾于家。许三恃衿无赖,好与恶少伍,而游猎于色,不逞之徒利其资而助为虐。一日,与李氏遇诸途,艳之,访诸恶少,或告之曰:“此吾邻张乙妇,其夫负贩外出,恒在我家游荡,可以利诱之。”许三喜诺,订约而去。其人归,与妻谋。妻曰:“是不难,使许君伪为吾弟也者。俟妇来亦来,吾夸其富饶,以欣动之,妇若不避,吾让之隙,则事成矣。”其人告许,盛服而往。妇适至,欲避,邻妻以其弟告,牵衣命坐。妇斜睨许,许故卖弄姿首,渐与调笑,妇赧不言。邻妻曰:“吾弟非外人也,烦嫂相陪,吾具膳去。”妇口言归而身不动,邻妻出,反闭其户。许搂妇求欢,妇索服饰,许允之。相将入室,事甫毕,而邻妻至,妇羞惭无地,邻妻曰:“若欲不泄于人,必长与吾弟欢好,犹弟妇也。吾何言哉?若不常来,吾且播扬之,勿悔。”妇喜诺。由是许为之易新衣,备首饰,居然完好。姑诘其所自来,则以母家对。姑知其无父母兄弟,大疑之,访得其端倪,禁妇勿出,则骂鸡詈犬,搅扰不休。姑大不堪,俟子归告之故,立命休弃。张乙承母命,不得已与手书而逐之。
妇泣去,无可归,乃投许而尤之,许曰:“今长为我妇矣,不得受恶姑气,尚不慊于心耶?”乃置宅相处,越数月,供亿不支。复与恶少谋,佥曰:“是非尔真妇也,可使之娼,征其夜合之资,不但衣食有藉,而致富不难矣。”许喜诺,逼妇接客,妇畏鞭笞,不敢不从也。张乙自出妇后,负气去,半载而回,与妇情犹未绝,访知为娼,潜往视之。妇见痛泣,且告之悔,牵留共宿,而还其手书。张乙归,不敢告母,正无可如何之际,许知是夜有客,而不知其为本夫。次日往索资,妇无以应,裸而挞之,妇以实告,许复与恶少谋曰:“殆矣,本夫已反其手书,若以占妻讼我,奈何?”佥曰:“彼经纪人一时计不及此,必将复来。俟其来时,吾等伏于左右,群起捕击,使惧而逃,似可绝迹。”许唯唯。未几,张心果不息,又至。甫扣门,伏发群殴之,诈死,伏不动。许曰:“殆矣,不过惧之而已,奈何置之死地?罪将在我。”众哄然散。
张知众去,觉遍体受伤,不敢见母,匍匐至河干,趁舟入邻邑。夜扣行家,其主素识,惊问其故,张以酒后与人共殴,既被人伤,亦复伤人,求为调治,而谋避匿行。主为之延医,伤痊并为合伙,贩布于口外。当是时,连镇河干,芦苇中有浮尸。亭长报宰,宰验明遍体鳞伤,似群殴致毙而弃于河者。面目已败,莫辨谁何。宰为棺殓缉凶,标召尸亲而已。乃张乙之母,数日不见其子归,寻访无着,或告以河干之尸必其子也,母信以为然,即投宰,告许三谋妇杀子状。宰启棺使认,母亦难辨,因报仇心切,睹尸衣上右肩有补缀处,谬曰,“吾子布贩也,其肩负布易破,吾以旧布,补以白线缝,是否,请一验而定。”遂洗验,果然。即提许三与诸恶少一讯,皆伏辜。已解审会垣,许父哀其子,思有以援之,或告之曰:“此尸诈也。张乙年少身短,此尸年老身长,虽面目溃烂,而身旁有须一缕,其明证也。”父悟,急为上控,而使其子翻供。司发首郡复鞫,游移无定,已逾年矣。
张乙贸易获利,归视其母,母见之,喜惧交作。张问故,母实告之,使仍避匿。张曰:“不可。我本无罪,若使许三同抵,则我咎不轻,且终身不得居故乡。不如自首。”使遂投宰而陈其始末,宰大惊,即偕往会垣,面告宪司。幸罪人未决,即出许,科以和奸罪,褫革荷校而已。张归安业,妇亦投回,哀求其姑,割指示志,改行为良,仍完聚也。
芗厈曰:吾闻讯是案者,一老吏程姓,素以折狱为能。僚友佥尊之曰“老哥哥”。当许三翻供之际,历数问官,坚执不认,后值程尹谓之曰:“占妻斗殴之情既实,则死者是否本人,汝罪难逭。况承之未必即死,不承递相熬审,或喜用严刑者,或善于磨炼者,当此溽暑时,昼夜不息,得不瘐毙乎?与其速死,何如缓生,汝自度之。”许三感悟,痛哭承认,供招乃定。程尹傲于众曰:“诸君逾载所不能决者,老哥哥片言定之,鞫狱之能,不敢多让人矣。”正众**相赞叹间,吏报吴桥令带领已死复生之张乙投首,太守命释许三,众乃粲然曰:“老哥哥竟是鞫狱神手,死人审活矣。”甚矣,定谳之难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