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列表
- 一
- 二
- 三
- 四
- 五
- 六
- 七
- 八
- 九
- 一〇
- 一一
- 一二
- 一三
- 一四
- 一五
- 一六
- 一七
- 一八
- 一九
- 二〇
- 二一
- 二二
- 二三
- 二四
- 二五
- 二六
- 二七
- 二八
- 二九
- 三〇
- 三一
- 三二
- 三三
- 三四
- 三五
- 三六
- 三七
- 三八
- 三九
- 四〇
- 四一
- 四二
- 四三
- 四四
- 四五
- 四六
- 四七
- 四八
- 四九
- 五〇
- 五一
- 五二
- 五三
- 五四
- 五五
- 五六
- 五七
- 五八
- 五九
- 六〇
- 六一
- 六二
- 六三
- 六四
- 六五
- 六六
- 六七
- 六八
- 六九
- 七〇
- 七一
- 七二
- 七三
- 七四
- 七五
- 七六
- 七七
- 七八
- 七九
- 八〇
- 八一
- 八二
- 八三
- 八四
- 八五
- 八六
- 八七
- 八八
- 八九
- 九〇
- 九一
- 九二
- 九三
- 九四
- 九五
- 九六
- 九七
- 九八
- 九九
- 一〇〇
- 一〇一
- 一〇二
- 一〇三
- 一〇四
- 一〇五
- 一〇六
- 一〇七
- 一〇八
- 一〇九
- 一一〇
- 一一一
- 一一二
- 一一三
- 一一四
- 一一五
- 一一六
- 一一七
- 一一八
- 一一九
- 一二〇
- 一二一
- 一二二
- 一二三
- 一二四
- 一二五
- 一二六
- 一二七
- 一二八
- 一二九
- 一三〇
- 一三一
- 一三二
- 一三三
- 一三五
- 一三六
- 一三七
- 一三八
- 一三九
- 一四〇
- 一四一
- 一四二
- 一四三
- 一四四
- 一四五
- 一四六
- 一四七
- 一四八
- 一四九
- 一五〇
- 一五一
- 一五二
- 一五三
- 一五四
- 一五五
- 一五六
- 一五七
- 一五八
- 一五九
『前夕』七一
- 本章共 2.15 千字
- 最后修改于 2022-07-07
这许久,一直在日本人的鼻息下委曲求全,用尽了所有的力量和方法来讨日本人的欢喜,终于无法遏止日本人的野心,一步步地逼紧,终于使一切情势到了最紧张的地步。
许多人以为事件的发展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爽性放弃了希望,准备跑到安全的江南去。可是那些有血气的青年们,感到更大的悲哀更大的痛苦,度着悲惨而强硬的日子,他们不愿意随着学校跑到江南去,他们不愿意把大好的江山平白地又让给日本人,他们想凭着满腔的热血,来做最后的争斗。他们想唤醒在迷梦中的人,他们想振起那些恐日病患者的精神;他们没有武器,他们想用那伟大的热诚,说动那些有守土之责的长官,和那些有武器的士兵们,他们想着,果真有一天和日本人宣战,他们立刻就准备投身到战斗中去。
可是情势并不是那么简单的,在那复杂的包有许多不同的阶层的社会是如此,就是在那青年的一代中也正是如此,正象苏联作家爱伦堡所说的:“一面是严肃的工作,一面是荒淫和无耻。”
这些天,黄静玲真的都忍耐不住了,她就在校园的角上和赵刚大声地叫:
“我不干这个联络了,我简直弄不好!”
“喂,你怎么能在这里同我叫?”
“好,好,放学的时候你送我回家,我再和你说。”
正在这时候,忽然闪出来张国梁,他谄媚地笑着,把那颗靠里面的金牙都闪出来。
“你们好呵?”
“我们不是天天见面么,又不是许久阔别的朋友!”
赵刚也不耐烦地回答他。黄静玲连头也没回就走开了。这几天,赵刚也正没有好气,在一切青年都有的烦闷之外,他还深深地苦于工作的不顺手和迟缓。而且象张国梁这样的人,随时都在用窥伺的眼睛注意着他。
“礼多人不怪——”
张国梁故意显着毫不在意的样子,说了一句有点可笑的俗语。赵刚忽然转了一个念头,就改了温和的口气问:
“你到真有根,从南方来不怕冷,”
“当然不怕,我从前住在东北。”
“你的家在那边么?”
“不,我是事变以后去做工作的——”他知道失口了,就赶着说“因为我的叔父在那边开一爿店,要我去管账。”
“那你为什么又到这边来呢?”
“还不是因为自己的学识不足,才想深造?真是,我还要请问你呢,那个读书会怎么不开了?”
“大家都忙着赶功课,所以就不要那个组织了,反正目的是为读书,各人都知道读书了,目的已经达到,自然就不要有那个会了。你倒很热心?”
“可不是么,从关外回来,对于什么事都热心,这也是在那边受了太多的压迫的缘故。”
“我可不然——”赵刚一面想着,一面又在按着手指节,“我简直麻木了,觉得只有读书要紧。国家大事自有人负责,我们年青学生,管不了那许多事。”
那个张国梁不再说什么,躲在眼镜后面的小眼睛,迅急地霎了几霎,好象他自有他的主意,他也自有他的想法。
“这个东西可真怪,”等到张国梁走开了以后,赵刚独自想着。“他要做学校当局的探子,那还算不了什么;要是做了统治者的走狗,那也还有可原谅的地方;如果做了日本人的狗腿子,那可真不是人养的!”
他虽然想尽力思索,也得不出什么线索来,只觉得“奴才总归是奴才的。”
到下学的时候,他早在校门前转弯的一条小路上等好了,正当黄静玲在门口东张西望的时候,他就低低地叫着:
“走吧,人家早等好了。”
黄静玲一生气,急乎想骂出口来,忽然记得他们的环境,就没有做声迳直朝回家的路上走。
赵刚已经悄悄地走在她的身边了。
“我说,这件事我办不了,我成天去追,也没有追得到她们,好容易碰见了一个,她什么也不知道,两句话还没有说完,早有一个男人挟着她到溜冰场或是舞场去了,你说说看,我联个什么络?”
黄静玲象是真气急了,她的脑袋灵活地左右摆动,当着她的嘴不说话了,立刻就撇起来。
“事情哪有容易的呢,你得把心沉下去,你看那边——”
这时候他们已经走在一条横街上,在街的那一边,现出了一群人,他们挂着白臂章,摇着杏黄色的旗子,一面呼啸着一面走过来。街旁的店铺,赶紧都把门板关起来,摊贩也抢着把货物收到竹筐里,黄静玲厌恶地说:
“又是他们,我们绕一节路走吧。”
“那何必呢,正要看看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凌乱的行列,渐走渐近了,一张张的苍白的三角脸,深陷的眼睛,还有破乱的衣衫。在旗子上写着,“华北自治”“东亚和平”的字样;有的旗子上又画着太极图或是八卦。他们用嘶哑的声音叫喊,不知道喊出些什么字音;也许因为冷或是其他的原因,鼻下拖了两条清鼻涕。
原先站在路中的警察,这时也躲到路边来了,他把木棍夹在腋下,装做没有看见的样子,那些人很象散纸钱似的,把一些红红绿绿的纸朝空中一丢,随后飘到道旁或是水沟里。
“我真不明白,连警察也不干涉。”
“你要他怎么管,上面的人都管不了,他们又有什么法子?中国人原来都是各扫门前雪的,你不看见这些人都躲起来了么?所以如今能挽救我们危局的只有我们这年青的一代——”
赵刚滔滔地说着,他们的眼睛望着那滚在那尘沙中的杂沓的一群。
“路是要从没有路的地方践踏出来的,这是鲁迅说过的话,关于和大学联络接洽的事我帮你的忙——”
“那好,什么都不用说,我们紧着去办;一定和他们采取一样的行动。”
“我今天就不回校了,管他记过开除呢,什么事情都比不得国家!”
“对了,这是真话,什么事都比不了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