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瑕瑀为予写扶桑一幅因题其上 其四

故人几许费燕支,
一幅鹅溪写折枝。
我亦枯肠苦搜索,
为君拈句比红儿。


最后修改于2025-0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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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雪窦山四首 其一

田水颇胜师,寺梅若可妻。新月似小女,一弯向人低。平生寡师法,开径自出蹊。擘我妻女去,酷哉此别离。老饥方驱后,津梁忽已疲。行迈殊未歇,且拚骨与皮。下山如相送,青青势向西。

—— 钱钟书

游雪窦山四首 其二

兹山未识名,目挑心颇许。入户送眉青,犹湿昨宵雨。云南地即山,践踏等尘土。江南好山水,残剩不吾与。自我海外归,此石堪共语。便恐人持去,火急命游侣。天教看山来,强颜聊自诩。

—— 钱钟书

游雪窦山四首 其三

山容太古静,而中藏瀑布。不舍昼夜流,得雨势更怒。辛酸亦有泪,贮胸肯倾吐。略似此山然,外勿改其度。相契默无言,远役喜一晤。微恨多游踪,藏焉未为固。衷曲莫浪陈,悠悠彼行路。

—— 钱钟书

新岁见萤火

孤城乱山攒,着春地太少。春应不屑来,新正忽夏燠。日落峰吐阴,暝色如合抱。墨涅输此浓,月黑失其皎。守玄行无烛,萤火出枯草。孤明才一点,自照差可了。端赖斯物微,光为天下保。流辉坐人衣,飞熠升木杪。从夜深处来,入夜深处杳。蹉我百年间,譬冥行长道。未知所税驾,却曲畏蹉倒。辨径仗心光,明灭风萤悄。二豪与螟蛉,物齐无大小。上天视梦梦,前途问渺渺。东山不出月,漫漫姑待晓。

—— 钱钟书

遣愁

归计万千都作罢,只有归心不羁马。青天大道出偏难,日夜长江思不舍。乾愁顽愁古所闻,今我此愁愁而哑。口不能言书不尽,万斛胸中时上下。恍疑鬼怪据肝肠,绝似城狐鼠藏社。鲠喉欲吐终未能,扪舌徒存何为者。一叹窃比渊明琴,弦上无声知趣寡。不平物犹得其鸣,独我忧心诗莫写。诗成喋喋尽多言,譬痒隔靴搔亦假。

—— 钱钟书

题新刊聆风簃诗集

良家十郡鬼犹雄,颈血难偿竟试锋。失足真遗千古恨,低头应愧九原逢。能高踪迹常嫌近,性毒文章不掩工。细与论诗一樽酒,荒阡何处酹无从。

—— 钱钟书

赠郑海夫

清华昔共学,踪迹竟相左。殆天故靳子,留慰今日我。譬如蔗有根,迟食颐愈朵。当时少年游,流离感尾琐。乱世夙难处,儒冠更坎坷。秕糠六籍人,身不禁扬簸。今雨复谁来,子一已为夥。时时过陋室,书乱与争坐。俨然意如山,道义克负荷。伊予何足算,说食腹未果。诗书惯作祟,文字忧召祸。笔砚倘遭焚,灼天熊兵火。子乡严又陵,才辩如炙輠。邱索有馀师,毋使先型堕。陆沉与盲瞽,两免庶乎可。

—— 钱钟书

四言

欲调无筝,欲抚无琴。赤口白舌,何以写心。咏歌不足,丝竹胜肉。渐近自然,难传衷曲。如春在花,如盐在水。如无却有,悒悒莫解。茧中有肾,化蛾能飞。心中有物,即之忽希。

—— 钱钟书

当子夜歌

妾心如关,守卫严甚。欢竟入来,如无人境。妾心如室,欢来居中。键户藏钥,欢出无从。妾为刀背,欢作刀口。欢情自薄,妾情常厚。

—— 钱钟书

戏赋

浪仙瘦句,和靖梅妻。病俗堪疗,避俗可携。叶浓数树,水寒一溪。临流茵草,乐无与齐。箪食瓢饮,餐菊采薇。饭颗苦瘦,胡不肉糜。党家故事,折衷最宜。勿求酒美,愿得羊肥。拚梦踏菜,莫醉烂泥。不癯不俗,吾与坡兮。

—— 钱钟书

牛津春事

不见花须柳眼,未闻语燕啼莺。开户蒙蒙细雨,故园何日清明。微阴未必成雨,闲日殊宜踏春。风和小出衣减,时复轻寒中人。关窗推出明月,入幕想无东风。一夜春来底处,胆瓶杏蕊舒红。晦雨无鸡叫旦,朝晴有鸟喧春。熙熙想有同乐,百啭难觅解人。何必冶长解语,不须师旷知音。入耳忻然有喜,即犹已会于心。

—— 钱钟书

代拟无题七首 其一

纵说疏疏落落,仍看脉脉憧憧。那得心如荷叶,水珠转念无踪。

—— 钱钟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