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杨宁叔归山二首

不辞郑玄负笈,
欲从匡鼎解颐。
今日阿蒙吴下,
他年夫子关西。
百年汝乡人杰,
一代山斗毛公。
毋论鳌峰冠顶,
要并麟阁标雄。


最后修改于2025-0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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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喜友人过访春山草堂

春来始落叶,叶尽梨花开。有客凤城至,一花倾一杯。地得南风湿,天含细雨寒。与君同玉簟,归去待花残。

—— 屈大均

寻东皋旧址

玉带桥东畔,蘼芜战血斑。凄凉一曲水,知是锦袍湾。江皋春不至,一片战场红。血作潺湲水,魂为飒沓风。

—— 屈大均

木莲曲

郎如木莲发,妾似水莲开。可怜花与叶,不得两莲来。可惜芙蓉发,烟波隔几重。那能将水木,合作一芙蓉。

—— 屈大均

罗定山歌

花练初著时,郎乘果下马。何处遣相寻,知在荔枝下。果下紫骝嘶,郎来自水西。折侬花不得,花不为郎低。

—— 屈大均

灌园

幸有先人圃,宁辞灌溉劳。丛生诸菜品,最爱抱娘蒿。敢不窥园菜,贫家赖养亲。未能长抱瓮,殊愧息机人。茨菰栽半亩,生水引官河。表以慈姑号,因他乳子多。越辣调扶霤,吴酸沦露葵。清斋慈母喜,莫使玉盘迟。

—— 屈大均

咏古

一日犹炎汉,三分是武侯。出师遗表在,涕泪至今流。漂母元仙者,淮边俎豆长。英雄犹未报,一饭至今香。皋氏春边客,曾无赠妇篇。风流惟举案,留与后人传。一饭皇天德,王孙未敢求。英雄沟壑物,自昔少封侯。一饭人间少,英雄饿未央。祗应从妇女,日日乞壶浆。如何带长剑,取笑市中儿。水际垂竿好,无鱼且莫悲。焚书嗟未尽,兵法老人留。一卷传年少,咸阳战血流。英雄多误中,难息博浪沙。一奋金椎后,山河属汉家。六国无人起,诛秦始子房。功为天下首,不独佐高皇。纷纷蜀富人,看作圈中鹿。污我法言书,姓名宁可录。子胥无饵口,行乞市门时。怨毒平生事,箫声谁得知。肉人悲玉斧,冲举尚迟回。寄语青鸾鸟,功成始下来。悔与荆卿别,当时不请行。悲歌空慷慨,易水咽无声。东西游走倦,家敝苦渊明。五子何须学,从他自耦耕。处士一弦琴,清含山水音。谁从鸾凤啸,识得古人心。

—— 屈大均

花市

金陵花贱甚,红白少人怜。笑我从花市,朝朝尽十千。花从虎踞关,卖向汝南湾。城北无花市,花多少往还。十钱花一束,持插胆瓶中。斟酌教如画,参差势始工。养花虽万室,花好出贫家。折自佳人手,枝枝带露华。秣陵花草地,城北更春多。黄乌催人去,其如花市何。无端花国里,日日减容辉。辛苦春林鸟,声声唤子归。

—— 屈大均

题青溪姚氏所画梅花册子

自有青溪客,梅花尽姓姚。罗浮千万树,开落向生绡。金陵八大家,张损善荷华。不及姚文翼,梅枝十丈斜。

—— 屈大均

铁桥

二山相接处,赖有一飞桥。天作罗浮带,无令逐海潮。浮山不复浮,与罗合为一。若非一铁桥,安得如胶漆。罗浮若夫妇,一合不复离。只恐蛾桥断,大川来间之。罗主浮为客,相依甚有情。一桥通血脉,终古似云横。桥下一飞泉,散为诸瀑布。泉界罗与浮,仙人不得度。

—— 屈大均

对梅

只须开一树,香已满含风。清绝无魂梦,相看至夜中。一朵朝来吐,闻香识是春。天将香所自,密与岁寒人。谁道南无雪,纷纷作早梅。枝头有红翠,一啄一花开。朝来山喜鹊,踏折一枝长。乱落苍苔面,泥沾亦自香。春入南枝早,含香不欲开。为天留一半,风日莫相催。春来春不见,春只在香中。春与香无别,氤氲满碧空。一花春已满,香外更无春。不是从清夜,闻香岂得真。香是春所为,花含自不知。微风莫吹去,留与美人期。不须过隔浦,香自逐人来。多谢春风好,枝枝吹得开。香透坚冰出,开时及一阳。沾苔君莫扫,片片是春光。向夕山烟敛,花光一片寒。若非香不断,都作月明看。岁寒群动息,惊见早梅新。一夕冲冰雪,春光漏与人。荣落虽无意,馨香亦有时。开从长至候,万物未曾知。冰以寒风壮,春从何处寻。梅花知最早,天地此时心。南国虽无雪,纷纷在鬓丝。梅花吾与汝,同是白头时。香是美人心,因风寄竹林。定知云卧者,为我弄清琴。寂寂空林里,花开若有人。夜深枝上鸟,惊出月光频。花蒂虽云弱,凝冰冻不飞。春风最相惜,吹上美人衣。绿萼晴难吐,黄须冻易凝。莫教飞入掌,一点亦春冰。花含太古雪,一片已寒人。不是馨香绝,如何答好春。一夕春风动,花开自不知。无人从太古,识得未香时。不是冲寒放,春风岂有香。众芳犹混沌,吐萼待三阳。叶尽花全发,枝枝透月明。影从人外散,香以夜来清。未开香已出,静者以心闻。日夕幽窗里,忘情赖有君。夜半开还阖,天心在一花。香从元气出,独自作春华。独坐忘清昼,香微易入神。不须开万蕊,已得太和真。欲折枝高出,烟凝望欲空。光生三径月,香作一林风。天寒香更发,花定不知寒。多谢风兼雪,吹花透肺肝。花开罢读书,相对一冬馀。香使春风暖,氤氲满太虚。相看忘语默,心以暗香通。不忍扃扉卧,迟回夜月中。花以香为教,闻香每发机。春风如有意,吹入客心微。花开当静者,无语只馨香。神契谁能似,依依水一方。夜半春风转,惊梅此水涯。吹开人不识,一一是心华。香使神清爽,先春为我开。微风吹不去,香自返魂来。香中无所有,心忽以香生。一点为香母,氤氲不可名。春光才一点,已觉早梅清。不是香含吐,安知最有情。夜来庭砌上,使我月明多。一片如冰雪,流光奈尔何。香自梅花始,春从子夜回。坐深烟影下,心与蕊争开。香自暗中生,消人寂寞情。闻香难入定,徙倚到深更。

—— 屈大均

民谣

白金乃人肉,黄金乃人膏。使君非豺虎,为政何腥臊。珠皆泪所成,不必鲛人泣。三斛买蛮娥,馀以求大邑。初捕金五千,再捕金一万。金尽鬻妻孥,以为府君饭。东莞有廉泉,长官何不酌。府中诸吏胥,岂可为囊橐。动则勒长夫,一夫金十二。长吏亦受欺,金来仅得四。小府为鱼肉,大府为庖厨。金多免刀俎,且复得安居。金为莲叶珠,珠多叶倾覆。使君勿爱金,莲茎自矗矗。黄金自吴来,精者十三倒。上官争买时,白银不言好。頫有十千拾,仰有五万取。作使诸豪奴,官大好行贾。长官尽奸富,为恶未渠央。各使金如粟,各使马如羊。

—— 屈大均

合欢曲

愿君为罗浮,不愿为太华。罗浮合不离,高为南岳亚。太华一山分,其东为雷首。中有黄河流,波涛作雷吼。浮山嫁与罗,不复随风波。罗得浮山大,峰馀四百多。巨灵诚不仁,太华擘为两。可怜首阳山,不得接秦壤。

—— 屈大均